諾基亞、OPPO專利大戰：5G許可費成焦點
作者：丁文
發布時間：2021-07-13
文章來源：知產財經
許可使用費一直以來都是各方角逐的高地，進入5G時代，縱觀國際市場，各方所掌控的專利正發生著微妙的變化，新的許可談判序幕已然拉開。隨著諾基亞OPPO全球訴訟大戰的開啟，5G時代的許可費應如何計算問題再度成為關注的焦點。
近日有媒體稱，芬蘭通信廠商諾基亞已于印度、法國、德國和英國等歐洲、亞洲國家向中國手機公司OPPO提起專利侵權訴訟，目前涉案專利尚不明確。不過，知產財經從國外媒體的報道中得知，2018年諾基亞與OPPO曾簽署一項持續多年的，涉及4G專利的許可協議，而據外媒報道，諾基亞稱與OPPO關于新的5G專利許可協議的談判沒有達成一致，遂發起訴訟。[1]
許可使用費一直以來都是各方角逐的高地，進入5G時代，縱觀國際市場，各方所掌控的專利正發生著微妙的變化，新的許可談判序幕已然拉開。隨著諾基亞OPPO全球訴訟大戰的開啟，5G時代的許可費應如何計算問題再度成為關注的焦點。
諾基亞的訴訟策略
事實上，這并不是諾基亞第一次針對通訊企業發起大規模專利訴訟。
2009年10月22日，諾基亞將蘋果訴至美國特拉華州聯邦法院，訴稱蘋果自2007年開始的系列手機產品侵犯了其10項專利，涉及無線數據、語音編碼、安全和加密技術等10項與 GSM、UMTS、局域網標準相關的技術，并請求法院頒發禁令。2010年5月7日，諾基亞又將蘋果公司訴至美國威斯康辛州聯邦地區法院，訴稱蘋果的iPhone和iPad產品侵害諾基亞五項重要專利，涉及改善語音和數據傳輸、在應用中使用定位數據等技術。在此期間蘋果也對諾基亞發起專利侵權訴訟，雙方交戰激烈。2011年6月14日，諾基亞與蘋果公司正式達成和解協議，蘋果將向諾基亞一次性支付相應的專利許可費用，并承諾向諾基亞支付后續使用專利技術的許可費用。[2]
然而諾基亞與蘋果的專利紛爭并未因此結束。2016年，蘋果拒絕了諾基亞在其他領域進行專利技術合作的提議后，諾基亞于2016年12月稱其已在亞洲、歐洲和美國等11個國家發起了針對蘋果的40樁專利訴訟。[3]對此蘋果回應稱，一直以來蘋果都秉持著愿意支付合理許可費的態度，然而諾基亞拒絕以公平合理的價格進行專利授權。[4]值得一提的是，同年的12月20日，蘋果向諾基亞及其9家NPE“盟友”公司提起了反壟斷訴訟，指控他們合謀制定了一項旨在敲詐蘋果和其他移動設備制造商的計劃。[5]
2012年，諾基亞于德國、美國和英國法院起訴手機制造商HTC、RIM和優派公司，稱三公司在全球范圍內侵犯其45項專利，涉及天線、電源管理和多模式無線電等技術。[6]2013年，諾基亞又于法國對HTC提起專利侵權訴訟。2014年2月，HTC與諾基亞簽署專利交叉許可協議，結束了糾纏數月的專利糾紛。[7]
2019年，諾基亞因聯想涉嫌侵犯其20項視頻壓縮技術專利而對聯想發起法律訴訟，除在德國提起的6起案件外，諾基亞還在美國、巴西和印度提起訴訟。最終，雙方在2021年4月達成和解，聯想和諾基亞就視頻壓縮技術簽署了一項持續多年的交叉許可協議。
上述事件盡管在主體和具體操作上有所不同，但大體的發展方向和結果是一致的：諾基亞針對通訊企業發起大規模專利訴訟并請求禁令，被訴一方反訴諾基亞專利侵權或提起專利無效訴訟；雙方在糾纏一段時間后達成交叉許可協議。由此可見，諾基亞擅長通過激進的訴訟策略，迫使其他公司最終和諾基亞達成專利許可的結果。
諾基亞的4G許可費收了多少？
由于專利許可使用費系公司重要商業秘密，一般不會對外披露，諾基亞與蘋果、聯想等公司最終簽訂的有關4G專利的許可協議均未公開財務條款。精確的4G許可費無從得知，但或許可以從企業公開的財務信息中窺得一二。
根據諾基亞公開的財報信息，其2019年的許可費收入為14.02億歐元，2020年的許可費收入為14.87億歐元。[8]同時，根據國際數據公司IDC于2021年1月發布的全球智能手機出貨量可知，2019年全球智能手機出貨量約為13.7億臺，2020年約為12.9億臺，[9]如全球智能手機均應向諾基亞支付4G許可費，則2019年、2020年諾基亞從每臺手機上獲得的4G的平均許可費約為1歐元。當然，國產手機由于售價要遠低于三星、蘋果，實際的許可費很有可能遠低于1歐元。而諾基亞曾宣布其將根據每臺手機的售價收取1.5%的4G許可費用，[10]這一公開宣布的收費標準顯然要遠高于前述計算的1歐元許可費用。
來源：https://www.sohu.com/a/447228590_115565
5G許可費收多少“合理”？
2018年6月，5G國際標準在諸多標準制定參與者的工程和試驗成就下最終敲定。作為開發5G標準的回報，這些標準制定參與者有權把他們的貢獻授權給設備制造商以獲得相應的回報，但要本著“公平、合理以及非歧視”(FRAND)的原則，盡量讓更多人使用5G技術。換言之，專利權人提供的許可費率應當符合行業慣例，或者是一種呈現專利包價值的合理計算方法。2018年8月，諾基亞宣稱其5G專利收費3歐元/臺（約為3.5美元）；2021年3月16日，華為公布了對5G多模手機的收費標準：華為對遵循5G標準的單臺手機專利許可費上限為2.5美元，并提供適用于手機售價的百分比費率。[11]對比中外兩家公司的定價，諾基亞從每臺智能手機上收取的5G許可費至少比華為高出1美元，這一差價乘以億臺手機出貨量的總額是相當大的，3歐元/臺的5G許可費是否過高了呢？
各國司法機構對“公平”、“合理”的含義有著不同的認知，主要從行業累積許可費率、專利權人的貢獻、計算方法的合理性等方面綜合進行考量：（1）許可費數額高低應當考慮實施該專利或類似專利所獲利潤，許可費不應超過產品所涉行業合理利潤的一定比例范圍，并應考慮許可費在專利權人之間的合理分配。（2）專利權人所作出的貢獻是其創新技術，所以專利權人僅能夠就其專利權本身而不能因專利被納入標準而獲得額外利益。（3）許可費數額的高低應當考慮專利權人在技術標準中有效專利數量的多少，要求標準實施者就非標準必要專利捆綁支付許可費是不合理的。[12]
根據Iplytics公布的數據顯示，截止到2021年，擁有5G專利數量最多的5家企業分別為華為（15.39%）、高通（11.24%）、中興（9.81%）、三星（9.67%）和諾基亞（9.01%）。從專利數量的角度看，諾基亞擁有的5G專利為華為專利數量的60%左右。根據Iplytics公布的標準提案的貢獻比例，華為對5G標準提案的貢獻率為17.58%，諾基亞的標準貢獻率為10%，也即諾基亞對5G標準提案貢獻率為華為的56%。而根據兩公司公開的5G許可費標準，諾基亞的5G許可費至少是華為的1.4倍。對比之下，諾基亞的5G定價似乎很難得到其專利數量與提案貢獻比例的支持。另一方面，根據諾基亞公開的年報數據顯示，其技術研發成本呈逐年下降趨勢，而其5G許可費較之于4G許可費非降反增，這一漲價行為似乎也需要更多的數據加以支撐才足以令實施者信服。
值得一提的是，作為被告的中國手機廠商OPPO，近幾年在標準必要專利，尤其是5G專利上的布局也是可圈可點的，根據上述Iplytics公布的數據顯示，OPPO截止到2021年擁有5G專利數量占比為3.47%，在所有中國公司中排名第三，僅次于華為和中興。知產財經也注意到，一些國外媒體猜測，諾基亞和OPPO之所以在5G專利許可協議的談判沒有達成一致，原因很可能是OPPO想要將5G專利交叉許可給諾基亞的網絡設備產品，以此換取專利費的減免，但雙方對此存在較大的分歧。
隨著全球5G市場的發展與成熟，可以預見的是圍繞5G專利的訴訟糾紛將陸續出現。而無論是3G、4G，還是5G時代，在有關標準必要專利的談判中，許可使用費永遠是磋商過程中雙方博弈的重點，而圍繞5G專利的訴訟也將會層出不窮。諾基亞OPPO之間的5G專利訴訟僅僅是一個開端，標準必要專利許可費如何定價才符合FRAND原則，這一問題也遠沒結束，知產財經也會持續予以關注。
注釋：
[1] Nokia sues Chinese smartphone maker OPPO for patent infringement，https://www.gizmochina.com/2021/07/12/nokia-sues-oppo-patent-infringement/.
[2] 解密諾基亞大戰蘋果：對決專利，誰無賴？誰流氓，http://tech.sina.com.cn/zl/post/detail/t/2016-12-26/pid_8509446.htm.
[3] 諾基亞稱其已在11國對蘋果發起40樁專利訴訟,http://tech.sina.com.cn/t/2016-12-23/doc-ifxyxusa4891602.shtml.
[4] 諾基亞起訴蘋果侵犯專利權 蘋果回應：與諾基亞毫無關系，http://caijing.chinadaily.com.cn/2016-12/23/content_27754390.htm.
[5] 蘋果訴稱的諾基亞的“盟友”公司均為專利整合公司（NPE或PAE機構），包括Acacis和Conversant兩家主要被告、Acacia的兩家子公司、Helsinki Memory Technologies、Inventergy、Sisvel、Vringo和WiLan等共計9家公司。來源：解密諾基亞大戰蘋果：對決專利，誰無賴？誰流氓,http://tech.sina.com.cn/zl/post/detail/t/2016-12-26/pid_8509446.htm.
[6] 諾基亞為專利再出手 起訴HTC和RIM,http://jjckb.xinhuanet.com/2012-05/04/content_373227.htm.
[7] HTC與諾基亞簽署專利合作協議 避免在美遭禁售，https://tech.qq.com/a/20140208/008618.htm.
[8] https://www.nokia.com/system/files/2021-03/Nokia_Annual_Report_2020_English.pdf.
[9] IDC：2020全球手機出貨量同比下滑5.9％，小米位居第四增速最快,https://www.sohu.com/a/447228590_115565.
[10] https://sisvel.com/MCP/LTE_Royalty_Rate.pdf.
[11] 華為公布5G專利許可收費標準 單部手機不超過2.5美元，http://www.xinhuanet.com/finance/2021-03/17/c_1127219911.htm.
[12] 5G+產業標準必要專利發展趨勢（一），http://www.ccsa.org.cn/detail/4050?title=5G%2B%E4%BA%A7%E4%B8%9A%E6%A0%87%E5%87%86%E5%BF%85%E8%A6%81%E4%B8%93%E5%88%A9%E5%8F%91%E5%B1%95%E8%B6%8B%E5%8A%BF%EF%BC%88%E4%B8%80%EF%BC%89。
